很多年前,一座电站的建设让村民们体验到“荣耀与艰辛”仿佛就在一夜之间……
鲁布格 “河东河西”三十年 贵州这个与云南接壤的边陲小镇,因为这场建设还掀起过有关“传统管理体制弊病”的全国大讨论;时过境迁,如今的鲁布格,仍在思索,如何再续辉煌。
鲁布格镇位于兴义市西南部,曾又名发玉乡,距兴义市城区61公里,与云南接壤。
三十年前,这个滇黔边境的小镇,曾如一石投水,惊动了整个中国。其时,作为中国第一个采用世行贷款部分项目国际招标的水电项目,“鲁布革电站”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场对“计划经济时代传统管理体制弊病”的大讨论。
土生土长的鲁布格人毛永胜,和这个黔边小镇一起,亲历了变革的高潮,又承受了光环褪去后的失落。三十年过山车般的生活让他明白,昨日的荣耀与艰辛都不再重要,能做的唯有鼓起勇气,期待更好的生活。
“冷弹”打来
■日本施工队进场之前,发玉人的生活已经随电站前期地勘队入驻发生了变化。九岁的毛永胜,逃学出来帮电站地勘队挑钻机螺丝,挑一颗一毛钱。
多年以后,46岁的毛永胜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年日本施工队进场的那个夜晚。
三十余台越野车车灯全开,黄泥河两岸的山坡霎间亮如白昼。其时,鲁布革一带尚未通电,电灯还是稀罕物。在两岸对山歌的滇黔两地村民愣住了,年仅17岁的毛永胜也在其中。
“糟了,日本人的‘冷弹’打过来了!”村中一位董姓老者,因不了解实际情况,又没见过汽车,记忆还停留在“抗战时期”,情急之下的“误导”,把大家弄得惊慌失措。
这样戏剧性的一幕,就是鲁布革“土著”毛永胜对上世纪80年代轰动全国的“鲁布革冲击波”的最初印象。
作为中国第一个采用世行贷款部分项目国际招标的水电项目,鲁布革电站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场对计划经济时代传统管理体制弊病的大讨论。
同期,《人民珠江》发表文章点名表扬了发玉乡,文中称赞毛永胜的乡邻们顾全大局,以国家利益为重,让出1000余亩土地,支援国家重点工程鲁布革电站建设。
实际上,日本人进场之前,发玉人的生活已经随电站前期地勘队入驻发生了变化。
1976年,才九岁的毛永胜,逃学出来帮电站地勘队挑钻机螺丝。挑一颗一毛钱,个子不高的毛永胜憋着劲,一天能挑十颗。
这一年,毛永胜的兄长们,在地里做一天工挣十个工分,倘若到地勘队帮忙一天能得一块二,可自留两毛,剩下的一块要折算成工分上交集体。
物质冲击波
■村里一个小伙子,在工地上辛辛苦苦干了两年小工攒了千把块钱,没盖房子也没娶媳妇,却学着施工队员买了一台当时时髦的嘉陵摩托车……
电站建设给村民带来的经济效益是现实可触的。以发玉乡为例,在施工队进驻之前,人均粮食占有量远低于全省平均水平,施工队进驻后,人均收入一度竟和全省城镇职工平均收入持平,三年翻了五倍还不止。
金钱之外,中、日、挪、澳四国施工队驻村那几年,还带来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新式玩意。
对毛永胜而言,鲁布革在小村里引发的“物质冲击波”,比外界所讨论的“观念冲击波”影响更大。其时,发玉就像马尔克斯笔下的马孔多,之前连饭都吃不饱的村民陷入了对现代文明的集体狂热。
毛永胜听过的最传奇的一件事,是村里一个小伙子,在工地上辛辛苦苦干了两年小工攒了千把块,没盖房子也没娶媳妇,却学着施工队员买了一台当时时髦的嘉陵摩托车。
毛永胜自己,用在地勘队挣的钱买了一双解放军军用皮鞋。当地的小伙子要相亲,个个都来借,同一双皮鞋至少被二十人穿过。为日本人工作的第一笔钱,毛永胜买了一台海螺牌收音机和一块海珠牌手表。村里的教室没有钟,老师还时常来找毛永胜借表安排考试时间。
毛家兄妹八人,毛永胜行三,除了大哥和小弟弟,剩下的全部参与进了电站建设。滇黔两地村民,在工地上的人数最多时达三千人。
有点“郁闷”
■吃完这顿饺子之后,施工队撤退了,毛家的生活又开始走下坡路。一夜之间跌回贫困线的发玉乡,“失地后遗症”也很快展露无遗。
大坝正式合龙之前,对毛永胜这样的年轻小伙子来说,真正是遍地都是机会。
大坝合龙当天,毛家人买回糯米面,跟着厂里的外地工人学包饺子,全家吃上了人生第一顿饺子。
谁也没料到,这顿饺子之后,施工队撤退了,毛家的生活又开始走下坡路。
“基本是一夜之间,又跌回贫困线了。”毛永胜说,不到两年,在工地打工的存款就用完了。失地后遗症也很快展露无遗,村里仅剩的130亩水田,近四分之三因处于大坝下游断了水源完全成了旱地,稻谷产量锐减。
鲁布革施工队离开之前,以5元每平方米的价格,将所有的施工厂房廉价卖给发玉村民。毛永胜自嘲,这也算村里面从水电站捞着的最后的福利。实际上,至今还有村民住在30年前修建的厂房里。
最令毛永胜和乡邻们郁闷的是,竟然连“鲁布革”这个可供开发的旅游商标,都让对岸的云南人抢走了。最终,发玉乡只得妥协,改名为“鲁布格”。
早在2008年,云南鲁布革乡的旅游收入就突破五百万。而贵州鲁布格镇,旅游业至今未见起色。
鲁布格政府一直想效仿云南,结合鲁布革电站,主打生态旅游牌。但是,目前通往辖区内主要景点云湖山的唯一一条道路,还是修建鲁布革电站时遗留的便道。而唯一一座对外营业的观光点,也是由四国专家修建鲁布革电站时的临时住所改建而成。
“招商引资的老板来了好几拨,到路上望一望,直摇头,没戏!”鲁布格镇党委副书记詹贤刚说,鲁布格年游客量连对岸的十分之一都不到,镇里投资数百万新建的观光别墅区,至今连工程尾款都没还清。
小镇的期待
■胡兴录也想学对岸的亲戚,将家里的四合院改装成农家乐,可是看着镇里不温不火的旅游业,他只得作罢。
在电站建起之前,云南、贵州、广西三省隔江相望的寨子,布依语分别为“乃格”、“西米格”、“鲁布格”。特别是云南罗平的“乃格”和贵州兴义的“西米格”,两地民间素有通婚习俗。
“云南‘乃格’改名成‘鲁布革’就出名了,贵州的‘西米格’倒没人知道,谁想得到呢?”55岁的胡兴录说,前些年眼瞅着对岸的寨子楼越建越高,房子越修越阔气,自己却依旧住在几十年前的老宅里,“走亲戚都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胡兴录,正是毛永胜所听说的花千余元买嘉陵摩托的传奇主角。那部让他在村里着实风光了一把的摩托车,没多久就遭偷了。施工队离开后,他也想学对岸的亲戚,将家里的四合院改装成农家乐,可是看着镇里不温不火的旅游业,他只得作罢。
旅游业暂时指望不上,幸运的是,在持续十余年的低谷期后,毛永胜和胡兴录,又在挫折中慢慢找到了翻身的法子。
在鲁布格镇上,有一个已形成数百年的“牛马市场”。每逢星期二,云南、贵州、广西三地的牲畜贩子,都会聚集于此。也有三地散户赶过来,兜售生活日用品。
近两年,为吸引更多的商户,鲁布格镇政府重新扩建了“牛马市场”。目前,逢周二市场日均流量可达3000人,交易额几十万。牛马市场周边,也顺势形成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靠着“牛马市场”,毛家和胡家的温饱问题算是解决了。但是,和修电站时收入和城里人并肩的日子比起来,他们又觉得远远不够。
“早点把景区的路修起来,旅游业搞起来,奔小康才有奔头嘛!”毛永胜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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